晴天 “小学生卖淫案”家庭问题

  [ 日期:2009-08-01 04:23 PM ]   [ 来自:本站原创 ]

一个边缘家庭的城市生活

这是一个没有统一户口的住在城市边缘地带的家庭,也难怪无论是警方还是媒体,开始都不能详细描绘出刘仕华和张安芬的家庭成员的情况。

张安芬和两个女儿的户口都在云南昭通,她只是逃出原来的家,到现在都没有和丈夫离婚,一直带着女儿到昆明各个工地打工,2005年认识了从贵州来昆明打工的刘仕华。之前不是没人想和张安芬一起过日子,但“他们都不能接受我的两个女儿,刘仕华人好,告诉我,他早年蹲过监狱,被抓的时候老婆和人走了,想找个实在的女人过日子。他喜欢我,说只要把两个姑娘盘大了,她们就会有活路,并且保证一定会让她们读书”。这成为张安芬接受刘仕华的主要原因。

这几天,因为刘仕华已被抓,张安芬的老母亲从昭通赶来照顾她,缠着头的老人对家里的灾难无计可施,她只是对我说,“刘仕华是好人,对张安芬的两个女儿和自己女儿一样好”。

刘仕华没有避讳告诉张安芬,他年轻时候因为偷过一匹马被判刑,出来后老婆和人跑了,只剩下一个女儿在老家和自己的父亲过日子,“陈艳是她到昆明后给自己起的名字,她原来叫刘文毕”。

两人一起过起了日子,不久又添了孩子,所以张安芬也把两个女儿送到了刘仕华的贵州老家,和刘文毕她们祖孙一起过,因为在那边上学费用低廉,比昆明便宜2/3。“他们家离毕节县城还有七八十公里,一路上全是山,房子没形,破的样子连我都吓了一跳。”张安芬家里也是穷人,可是,她母亲到毕节看她的时候,她还是没敢让母亲去参观她未来的家,“实在太破了”。

他俩的想法是,好好在城市里挣钱,等有了积蓄,回贵州山里老家盖幢大而好的房子,然后种地谋生。刘仕华总是对张安芬说,他会在大山里,给她和她的两个女儿安一个真正的家的。

刘家没有什么劳动力,地倒是很多,刘仕华的两个弟弟也在外打工,留在家里的女儿刘文毕,和已经改姓的刘娜、刘婷三个很快玩耍在了一起,年纪相近的小姑娘们在贵州老家唯一的遗憾就是吃得不好,常年只吃玉米。不过只有半年时间,在爷爷去世后,小姑娘们一起被接了出来。

至今,刘婷对于“陈艳”姐姐毫无怨恨,“她是我姐姐嘛”,对于由她引起的这场家庭灾难,也平静地忍受着。

不过想有积蓄也难,刘仕华四处找最小的土方工程来做,一般是总价1万元的小工程,要先垫钱给工人,再领到钱,除去成本,每次也就一两千元的收入。为了少开支,张安芬也得下工地,家中始终没有超过5000元的积蓄,张安芬穷到生孩子的时候连医院都去不起。我问她孩子在哪里生的,她脸一红,很害羞地说,就在自己家里,是母亲从老家赶来帮忙接生的——这样的贫困还是让我震动。

她和刘仕华没觉得在家生孩子有什么危险,他们一直没法领结婚证,可是母亲在她生育的时候到来,就表示家族对这婚姻的认可。

她们没有什么有用的熟人,没有可以咨询的社会关系,发生了3月16日晚上的事情,夫妻俩只是抱头痛哭,“想今后两个女儿没办法做人了,结果后来想起来,当时在市场上捡到过一个律师散发的名片”。

许兴华律师是最早接触到刘仕华一家的外人,在他看来,还刘娜、刘婷清白的案子并不难,“她们确实是被误抓,刘家人受了伤,感到委屈是正常的,而且还连累了普恩富”。他带着刘家几次去昆明公安局五华分局协商索赔,“警方还是承认自己存在执法粗暴的情况的,也愿意赔偿医药费用误工费用等1万多元,可是双方在要不要付出名誉损失费上意见很不一样”。

许律师还记得有一次去协商的时候,几乎已经要谈成了,可是张安芬的一项给两个女儿重新找学校的要求对方没同意。公安局的人认为,上学是两个孩子自愿的事情,出事后两个女儿不愿上学责任不在他们,“那次谈判又不欢而散”。

陈艳的存在,张安芬所开具的假医学证明,这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,许兴华并不知情。后者原因可想而知,而前者,张安芬的解释是:“索赔的事情和陈艳无关,所以我们就没和他提及这件事情。”

许律师也始终只是代表张安芬、刘仕华、刘娜和刘婷在和公安部门交涉。张安芬解释说为什么不接受警方提出1万多元的赔偿。“光是给普恩富治疗就用了几千元,我们剩不下什么了,而且当时还说我们打伤了联防队员,收了我们3000元钱。”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,当天被放出来时候,一个联防队员说自己眼睛被她打伤了,要求赔偿,张安芬从弟弟那里借来了钱才算了事。

对于终年生活在贫困线上的一家人而言,究竟几万元才是合适数目,他们并没有一个准确的预期。

就在这时,当地媒体介入,使这件事情陡然成为社会公共事件,改变了进程。这使许兴华很意外,张安芬解释,她们觉得许律师争来争去不起作用。“刘仕华有一天看报纸,我不认字,平时都是他读报纸给我听,听到一个很小的事情,政府部门都出来赔礼道歉,我就想,我们受这么大委屈,咋还不找报社呢?”于是,她按照报社上提供的电话,找到了当地这家报纸。

报纸迅速派了记者,在下一次和公安局的谈判中,该记者冒充是刘的表亲,张安芬要求更多的赔款,主要是给两姐妹的精神损失费,她觉得“那是一辈子的事情,一人6万元不算多”,而公安部门则觉得这是天文数字。

谈判被报社记者偷录了音。该报社的部门负责人告诉我,之所以不暴露身份进行采访,是因为“公安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采访,再者,其实我们使用材料的时候很小心了,公安人员说了什么我们就登什么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”。

这篇关于《昆明小学女生“卖淫”案调查》的报道出台后,昆明警方迅速做出了反应,当事的派出所所长、刑侦中队长和4名当事民警暂停职务接受调查,联防队员则辞退了事。五华检察院介入了调查,可是,随之而来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,还是让公安部门的调查充满了压力。昆明市公安局法制处处长何立新对我说:“还是有部分别有用心的人,想借这事情为自己谋求名声和利益,蓄意挑大这件事情。”

他指的是蜂拥而来张家的一些网友。对于张安芬而言,她始终根本没分清楚谁是律师,谁是记者,谁是网友,她到现在还是笼统地认为,这些外来人都是来帮助她的,他们向她灌输了可以要求国家赔偿的观念,告诉她要多少钱都不算多。“他们都是好人。”张安芬这么告诉我。

王家桥绝不是一个安稳的所在,村里房子不时挂出招租的牌子,人们按照寻找到的活计,频频改变居住地点。这是个脏乱差的短暂居所,只有张安芬前前后后在这里住了多年,可是,“身边基本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”。在这种情况下,那些来和她说话的外来者,迅速成为她和刘仕华的心理支柱,所要求的赔偿涨价到了30万元。

那间破旧的屋子和主人们的照片不断出现在各个论坛上,全家人被外来者请吃饭的次数也多起来,每次吃完饭,张安芬和她的孩子们都会细心地把剩下的饭菜全部打包回家,意味着家里的下几顿菜钱可以省下来。

短暂的热闹没有改变她们生活在城市的边缘,也生活在社会人群边缘的事实——张安芬的母亲对我说,要是能回老家就好了,女儿家不会陷入这样的混乱之中。在母亲心目中,在王家桥生活的张和刘的家庭,是个随时随地会崩溃的脆弱玩意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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